变局中的中国策——这就是中国第二季第69期（摘要）

2020-08-11

张维为（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

新冠疫情袭来，用中国标准看外部世界，美国疫情全面爆发，不知道还会恶化到什么程度；对于欧洲的疫情防控，我们也很不放心。

世界银行6月8日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预计2020年全球经济要下滑5.2%。这将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指出，我们要坚持底线思维，要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只有中国可以做到“双循环”，其他国家不具备这样的产业能力和制度安排。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文明型国家。中国是一个维系数千年而没有中断的古老文明与一个超大型的现代化叠合在一起的国家；文明型国家是一个“百国之和”的国家；它具有“四超”的特点：超大型的人口规模，超广阔的疆域国土，超悠久的历史传统，超丰富的文化积淀；这样的国家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第一，西方世界的人口仅占世界人口的14%，而中国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0%。中国已经形成世界上最大的中产阶级、最大的消费市场、最完整的产业链、最大规模的货物贸易。中国已经连续多年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火车头，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连续多年都超过30%。中国每年培养的工程师数量超过了美国、德国、日本等国之和。

18、19世纪，世界上崛起的第一批国家，英国、法国等，人口规模是千万级的；20世纪崛起的第二批国家，美国、日本等，人口规模是上亿的；而21世纪崛起的中国，其人口规模是10亿级的，超过前两批国家人口的总和。

2019年世界500强企业中，有129家来自中国，首次超过了美国的121家。在互联网世界，就是英文世界与中文世界，世界最大的前10家互联网企业，中国企业占4个。受过基础教育的人口规模决定了互联网企业的扩展速度，中国具有这个基础。大多数进入榜单的企业，还是以国内市场为主，这首先是中国企业的优势，巨大的本土市场是牢固的根基。

我们也有华为等以海外市场为主的优秀企业，在国外市场萎缩的情况下，获得了国内的大市场。

不少国外政治人物希望摆脱对中国产业链的依赖，但是不久前《经济学人》发表文章指出，疫情非但没有削弱中国的经济能力，中国反而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加是世界最大的工厂，中国工业基础的广度和深度，其他国家无法撼动。中国几乎能够生产高中低端的任何产品；中国制造业的规模已经占到世界的28%，大约是美国、德国、日本之和；中国产业具有集群效应，产业升级水平比较高；中国有一流的基础设施；中国对国外零部件的依赖一直在降低，从2005年的26.3%，下降到2016年的16.6%，而电子产品外国零部件比例的下降幅度更大；中国还有超大规模的消费市场，使外国企业难以放弃。

第二，中国具有罕见的战略纵深和地缘优势。这次疫情，小国困境的例子比比皆是。像中国这样的洲际规模的大型国家，回旋余地大得多。特别是我们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文化传统和制度安排。我们已经有了“西气东输”，高铁“八纵八横”，这些都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现代化工程。疫情爆发后，我们在广袤的国土上布局“新型基础设施”，推动包括5G、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现代轨道交通在内的一大批新基建项目，会带动许多产业和就业。影响中国乃至世界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对于多数国家，产业升级往往意味着许多企业要迁往国外，而在中国内部就可以进行许多产业的转移、升级和改造；我们还有强大的地缘辐射力，这次疫情袭来，与中国山水相依、文化相近、电子商务发达的东南亚迅速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通过欧亚铁路、高速公路、边境贸易串联起了许多国家。今天中国所有的邻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都是中国。

第三，中国就是一个世界，还可以提供一种认识中国和世界的全新的视角。采用西方话语和指标体系，往往读不懂中国。一个常见的问题：“全国平均数”问题。我们要超越西方指标体系，人均GDP等过于简约化的指标，往往使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找不到感觉。

上个月，我通过视频参加了芒克辩论会，我和牛津大学资深学者蒂莫西·艾什教授进行了一对一的辩论，辩论的题目是《中国战胜疫情证明中国模式优于西方自由主义民主模式》，我是正方，他是反方。艾什教授承认美国、英国这次疫情防控不力，但是他认为西方自由主义民主国家模式也可以比较好地对付疫情，他举了几个例子，他说新西兰、韩国、德国、台湾地区都比中国做得好。我说，中国自己就是一个世界，大约等于100个普通欧洲国家之和，进行国际比较，至少把中国分为两个大的部分，一个是湖北、武汉，那里是突发的遭遇战，属于特殊情况。另一个是中国的其他地区，它们与外国更具可比性。以死亡人数来比较，福建省远远好于台湾省，比例是1:7；浙江省远远好于韩国，比例是1:282；上海远远好于新西兰，比例是1:22；广东省远远好于德国，比例是8:9026，而且中国这些省份的人口都多于之前提到的国家和地区，新西兰的人口只有上海的五分之一，德国人口只有中国人口的十六分之一，他的死亡人数不仅远远高于广东，而且是整个中国的将近两倍。

国际比较，至少应当列出两个指标体系，一个是西方指标体系，另一个是中国原创的指标体系：包括家庭中位净资产、人均预期寿命、社会治安水平。纽约人均GDP是上海的4倍，但是比较后面三个指标，上海大幅领先。

第四，读懂中国，一定要有区域板块和区域板块互动的概念。比如，我们的开放政策是从沿海开放到沿江开放到沿边开放，再到一带一路。我们发展的空间布局大致是“东部腾飞、中部崛起、西部开发、东北振兴”。我把中国分为“发达板块”和“新兴经济体板块”，这两个板块高度良性互动，这是中国成功崛起的秘密。

寒竹（资深政治学者）：

中国作为一个超大型文明型的国家，其文明发展历程就像容纳百川成为大江大河。中国古代思想是一个儒道释三者的合流，释，佛教，东汉时期自印度传入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在中国已经非常普及了，不是外来文化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又比如说琵琶汉代从西域传入中原，唐代传入二胡、明代传入扬琴，今天已经成为我们民族的乐器。中华文化是流动的、开放的、包容的。

中国把一个传统的古老文明的国家向现代国家转型，是通过向西方学习，引进西方文化，发动社会革命才完成的。1917年新文化运动，1921年建立中国共产党，1927年建军，一直到1949年建国，建立了现代化国家。马克思主义这时已经不是一个外来文化了，毛泽东已经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我们今天讲的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文化自信，都包含有马克思主义，成为了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全球化不仅仅是贸易全球化，是资源配置的全球化，是全球产业链，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独立生产出高科技产品。我们如何防止其他国家来卡中国的脖子？我们应当有自主权，要开发自己的产品，最重要的是抓住自身优势、发展核心产品和独有技术，达成战略平衡。

张维为：

新冠疫情之下，中国是最能抗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粮食是自给自足的。工业上我们有完整的制造业产业链，我们还有强大的国防，守底是没有问题的，还要做得更好。IMF（世界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世界所有国家经济增长都是负数，美国负8%，欧盟负10%，只有中国是正增长，1%。我估计要比这个高。

寒竹：

这次疫情，医疗手段跟不上，美国和其他国家没有有效隔离，不能阻止传染。中国做到了有效隔离，就有效防止了传染。

张维为：

西方统计看静态，例如床位数跟人口的比例等，他们不了解互动的关系。讲互动，就把制度优势显示出来了。

寒竹：

中国抗疫的成功，得益于中国的组织能力强，小区物业迅速在疫情期间实现了身份上的转变，变成了执行政府的法令的机构，这在西方是很难想象的。

张维为：

外部需求减少的时候，要能够内循环，我自己的消费市场和生产能力足够大。在这个基础上再进行外循环。

中国农村现代化水平与西方比还有差距，美国等国家做到了农村通水、通电、通煤、通管道、厕所，基本达到城市化的水平。中国在不同的地方，搞很多的试验，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并且发挥自己的优势，将开发出农村这个巨大的市场。

针对美国的刁难，要用毛主席讲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坚持底线思维、长线思维。香港问题就处理得很好，美国没有反击之力，香港股市没有受到影响。底线思维，无论对方做什么，就是看能不能应对最坏的局面，能够应对，就大胆出牌。战略上彻底藐视美国，战术上重视它，该出手时就出手。

当年美国遏制苏联，战略设计师是乔治·凯南，他说美国的内部治理要对其他国家有足够的吸引力。现在美国的硬伤在这里，它的内部治理一塌糊涂。在特朗普政府里，看不到一流、二流的战略家。

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出口，是对日本、美国出口之和，理论上应该跟中国搞好关系。但是它老是跟着美国，反华过分了。澳大利亚一个学者写的《澳中关系毁于我们的无知》，讲到澳大利亚对中国不了解，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不超过20人，只是跟在美国背后亦步亦趋。我们强硬一点，让它感受到中国的分量，这样会让它清醒过来。

欧美的矛盾，不亚于美中的矛盾，文明的冲突会被利益的冲突所抵消。

寒竹：

斯金纳在去年讲了文明冲突论，实际上她并没有影响到整个美国社会，在美国国内就受到很多批评。西方反华势力要形成对中华文明的对抗，可能性是很小的。她发表这个讲话后几个月，就离开了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司。最近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一个讲话，美国对中国的挑战可能是执着于制度之争，而不是文明之争。我们不回避，但是也不纠结于讲意识形态，不要落到美国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