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乱局剖析——这就是中国第二季第65期（摘要）

张维为（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

2010年底，突尼斯的一位小贩自焚，引发了“阿拉伯之春”运动，他的名字叫穆罕默德·布瓦吉吉，遭受当地警察的粗暴对待，不治身亡，引发了社会动乱。在美国等西方势力的煽动下，这个动乱迅速蔓延到埃及、利比亚、也门、阿尔及利亚等十来个阿拉伯国家。

颜色革命是美国人的发明创造，目标是颠覆他国政权、改变他国颜色。现在美国独创的革命形式，竟然也发生在美国了。

“阿拉伯之春”变成了“阿拉伯之冬”说明了西方民主模式在阿拉伯世界的失败。而“美国之春”如此大规模地爆发，标志着美国民主模式在本国走向衰败。

美国议长佩洛西将去年在香港发生的骚乱称为“美丽的风景线”，现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出现了这样的“美丽的风景线”。

5月25日，美国明尼苏达州一位非裔男子弗洛伊德被警察锁喉致死，引起了全美大规模的抗议示威，对美国整个社会管理体制表示强烈不满。示威者两度包围白宫，特朗普总统，不得不两次躲入白宫地下掩体。特朗普总统把抗议者称为暴徒，准备动用军队进行镇压。

这个被称为“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运动，迅速蔓延到了英国、法国、澳大利亚等其他西方国家。人们除了表达对种族主义和警察暴力的强烈不满以外，他们主要的口号是公平正义，“没有正义就没有和平”等。

6月3日，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发表公开讲话，说抗议活动证明广泛的、多种族的社会各界已经“觉醒”，认识到社会的不公正，他表示这个事件是美国结构性的问题，是历史悠久的奴隶制、种族隔离法等的结果。

这场“美国之春”对于我们加深了解美国及其未来的走向都很有帮助。

新冠疫情发生后，中国人对美国领导人习惯“甩锅”已经颇为熟悉了。

首先是种族歧视，黑人的失业率是白人的失业率的2.5倍，贫困率是白人的3倍。黑人家庭收入不足白人家庭的60%。黑人聚居的社区在公共服务、公共设施上的质量明显低于主流族群的社区；美国警察一般都先入为主，把黑人男子预设为罪犯。

美国是一个非常粗糙的社会，英文叫rough，属于“低人权优势”、“低人道主义优势”。

第二是惊人的贫富差距，美联储报告显示，从1989年到2018年，美国最富有的1%的家庭，占有的家庭财富总额的比例从23%上升到32%，而最底层的50%的家庭财富净增长几乎为零。美国44%的人拿不出400美元的紧急支出。美国还是唯一没有实现全民医保的西方国家。特朗普一上台，就推翻了奥巴马推行的医保改革。2700万美国公民没有任何医保，至少还有1500万的非法移民也没有医保。还要加上数千万医保保费交得不足的群体，另外还有数千万因为失业而失去医保的群体。

在疫情爆发前的2019年，就有33%的美国人，约6500万人，生病后选择放弃治疗。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等机构发出的调查数据显示，非洲裔占到了全美新冠确诊病例的52%，和死亡病例的58%，而人口统计显示，非洲裔仅占美国人口的13%。这次抗议中有两句口号，一句是“我无法呼吸”（I can't breathe），另一句是“黑人的名也是命”，真实地反映了美国一个相当大的群体真实的生活状态。

第三就是泛滥的警察暴力，美国死于警察暴力的黑人是白人的2.5倍，如果只看青少年的数据，黑人是白人的21倍。《纽约时报》一篇评论说，对非洲裔美国人来说，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拨打报警电话，可能意味被判死刑了。主要原因是1967年，为了震慑非洲裔民权运动示威者，迈阿密警察局喊出了“抢劫开始，枪击就开始”的口号，哪一年，美国最高法庭做出裁决：“警察出于善意和可能的理由”不应当对执法承担法律责任。这次如果不是路人正好拍摄了视频，真相就会被彻底隐瞒。这次警察暴力的对象，还包括媒体人，5月26日至6月2日，有148名记者被捕或者受到攻击。

“美国之春”无法给美国社会带来实质性的变化，美国社会问题的根源在于资本主导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安排。美国政治制度是落后的，它形成于前工业革命时期的农业社会，导致上述三个典型问题，形成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

贫困与族裔联系在一起，第一次分配不到位，第二次分配不合理；贫困又意味着无法接受良好的教育，其制度安排是按照资本的需求进行教育资源分配；美国的警察力量本质上是保护富人的；美国种族歧视的内核是阶级歧视。在中国会加强少数族裔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当地人民的教育水平，扶贫干部会驻村帮扶，直至真正脱贫为止，但是美国不会这样去做。美国基础教育、医疗服务一些中下层的白人都无法享受，黑人更无法得到了。美国采取了一些补救方法，例如教育考试的时候，给黑人学生加分等，这是一种身份政治，结果又造成其他族裔的仇恨，造成美国社会越来越撕裂，成了美国资本力量转移阶级矛盾的方法。

美国资本力量的另一个做法就是警察的军事化，所有警察都携带枪支，美国警察开枪免责、杀人免责，其自由决断权非常大，想靠法庭打官司把涉事警察绳之以法，很少有胜诉的案例。一般警察处分就是暂时停职（Suspension），开除就是极端的处分了。表面看这次危机，黑人借机推倒与种族主义制度相关的雕塑，提出各种要求，这也会加深美国白人的恐惧，特别是推倒哥伦布的雕像，是在证明美国白人占领这块土地是没有合法性可言。会导致美国社会身份政治加深，社会更加分裂，动摇美国立国之本。

范勇鹏（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院长）：

50年代，最早是黑人站出来争取自己的平等权利。随后，其他少数族裔、女性、残疾人、各种弱势群体都站出来，在教育、工作等方面获得了切实的权利优待。这个列表之后不断变长，社会的权利意识急剧上升。

权利是资产阶级提出的现代概念，也是西方价值观最核心的一个部分。它与个人紧密联系。美国是个人主义的社会，美国国内的工人运动带来的内部压力和苏联的共产主义带来的外部压力，迫使美国统治阶级做出让步，推行民族平等、民族自治、男女平等、福利政策等。

这些政策最早由社会主义者提出，只有在强大的集体意识下，才能保持它的适当的度。美国将其嫁接在个人主义的社会之上，这种做法带来了复杂的后果：文化共识的解体，文化多元主义的兴起。“白左”这个词，即白人左翼，权利意识特别敏感，格外强调少数群体和异常行为的权利，反对保守、传统和权威，只要权利、不承担责任。“权利”这个词变成了强势话语，欲罢不能的精神毒品。在这种“权利话语”中成长起来的美国人变成了欲望无限，同时又不放弃道德优越感的“巨婴”。

这导致美国出现了大的趋势，强调“分”，反对“合”。让权利陷入了自我否定的逻辑。美国校园里泛滥着政治正确。有个历史学家小施莱辛格批评说，多元主义是用分化代替同化。保守主义在80年代进行反击，持续到现在。推翻华盛顿、哥伦布的雕像，实质是文化的裂痕，后果堪忧。

权利意识导致的身份政治，转移了真正的社会焦点，挖掉了美国真正的进步之根。这些被掩盖的政治问题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

带来利益集团化。每个小群体只关心自己的权利，不考虑大家的利益。真正的弱势群体不能维护自己权利，被当成了强势利益集团喊口号、拉资源的借口。

张维为：

英文中有个词叫implosion，内部的爆炸，实在解决不了，体制就瘫痪了。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俄罗斯一位学者杜金，他说，美国历史上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解决种族问题，美国南北战争打完后，又妥协，把黑人继续放在种族隔离制度下，一个世纪后，到了1965年，黑人才有投票权，但是隐形的种族歧视一直存在，现在捅出来了，美国是要走向解体的。

范勇鹏：

美国这轮抗议示威,不会有实在的结果，大选后会慢慢沉寂。再向后，美国可能会法西斯化；也可能会分裂，一种是硬分裂，加州、德克萨斯州可能会分裂出去。另一种是软分裂，变成一个长期流血的伤口；还可能出现拉美化，导致政治斗争变成日常状态。

美国历史上有很多问题都没有解决，都是靠拿钱化解。但是问题是有没有钱。美国通过战争收割过拉美、东亚、欧洲等，现在想要收割中国。

张维为：

中国成为了单独的一极，人家和中国做贸易了，美国钱弄不到了。它想通过颜色革命来颠覆中国，但是又做不成；它还可能不停地印钞票，耶鲁大学经济学家Steven S.Roach说，这样的话美元会崩溃的。挪威学者约翰·加尔通的《美帝国的崩溃》，第一章说这个魔力在消失：对内，美国人民不再迷信美国现行制度是最好的制度；对外，他国人民对美国现行制度的迷信消失得更快。最后一章对罗马帝国的崩溃的描述，很像今天的美国，贫富差距、上层的腐败、身份政治导致的不团结，大家质疑美国国歌要不要唱，国旗对不对，华盛顿是不是Founding Father（开国元勋）等等。

范勇鹏：

加尔通在北京的演讲，提到有两个美国，一个共和国，一个帝国，世界人民应当帮助打败美帝国，回归“美利坚共和国”。2020年，这个预言被言中了。

加尔通对美国制度的批评力度还不够。其实，美国这种多党竞争、轮流执政的制度本身是有问题的。它会扩大社会上不同利益和身份差异。美国是大国，不适合搞联邦制、代议制。这些制度只适合很小的西方国家的治理。

其次，美国这样一个多种族、多宗教、多文化的社会，需要一种有共识的制度，不应当把人群分成小的团体来投票，投票的结果，分化更加严重，没有办法整合了。华盛顿总统退休的时候说：美国不能有政党，不能发生党争。但是他一退休就出现了两党的萌芽。

张维为：

美国、英国有个口号，叫做Divide and Rule，越分越细，不同的利益团体，互相争斗，然后来治理。现在看来，这个制度是不行的。严重不适合21世纪。应当参照中国模式，叫做Unite and Prosper，团结繁荣。

范勇鹏：

经济上我们要做好“半球化”的准备，政治上要吸收美国的教训，“摸着鹰酱过河”。

张维为：

“疆独”、“港独”、“藏独”、“台独”背后都是美国支持的，我们的反制就是“香港国安法”等。新疆做得特别好，2019年游客达2亿人次，创历史新高，整整3年半，没有一起恐怖主义案件，对新疆老百姓是巨大的成功。美国国会通过“2020中国维吾尔人权法案”，其实是美国的一种绝望，因为它无法通过搞乱新疆来遏制中国发展。

范勇鹏：

美国的宪法，就没有出现过“民主”这个词，20世纪后半叶，为了冷战，它才开始讲要搞“民主”，美国制度设计就是要把国家机器放在前面，幕后真正掌权者资本家隐藏起来，不用承担责任，只是去牟利。现在发生的乱象，把美国制度的面纱撕开了。

张维为：

估计连很多美国老百姓也看得出来，它这个制度主要是维护少数人的利益的，普林斯顿大学一个教授和西北大学的教授做了一项研究：80年代、90年代美国2千项政策决定，看公众对它的影响程度。发觉普通老百姓对这些决策的影响几乎为零。他们说美国这个制度是“独裁制度”。